之于葡萄酒，之于世界 | Andrew Jefford | Decanter名家专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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葡萄酒并不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事物。跟随Andrew Jefford把目光投向世界，关注正在我们面前展开的这段非比寻常的时代……
图片：2016年伦敦大学学院制作了一张地图，体现了全球葡萄酒的运输路线 来源：UCL Energy Institute / Shipmap.org
一杯葡萄酒，并不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事物——尽管葡萄酒作家们有时似乎是这样想的。一杯葡萄酒，其实是世界背景下的产物。是怎样的产物呢？
它首先是一个农业的产品，而且不是任何农业产品——从许多方面来讲，葡萄酒都站在“农业”金字塔的顶端。葡萄酒的酿造得益于大名鼎鼎的葡萄园，其中的一些已经被熟知并赞誉了几个世纪。这种产品，通常由种植葡萄的酒农亲身酿造，在国际市场上被人们热衷地追随和讨论。世界最高档的葡萄酒那令人乍舌的价格也意味着，葡萄园占据着世界上最高昂的农业用地，名酒更令生产它的“农民”成为了国际超级明星。Decanter网站一个月有50万的用户，也从一个侧面显示出葡萄酒文化的独特性，还有这种文化的难能可贵。再没有其它农业产品，会在全球范围内得到如此的追捧热议。
现在，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世界，关注正在我们面前展开的这段非比寻常的时代，并把葡萄酒放进这个背景里。
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有多么不同寻常呢？太多例子了。占据全世界最高权力的美国总统，会轻易使用侮辱、诽谤和谎言蛊惑民众；在战后充满冲突的世界中，系统地采用精神操纵的手法，颠覆了整个选举系统；破坏北约成员独立的司法系统；妖魔化移民、难民以及底层人士，以赢得民粹主义的选票，从而执掌权力。在我大半部分的人生里，以上情节往往只会出现在反乌托邦或者科幻电影里。
令人大为讶异的是，现在这些夸张的剧情已经成了每日的新闻。单边主义、胁迫威慑、欺凌和制裁正在取代多边主义和共识。雪上加霜的是，这种分裂化的国际形势，遭遇了全球气候变化，直接威胁到人类的存在。而这种等级的挑战，需要多边主义的对应。任何随之而来的灾难，农业生产——包括葡萄酒的生产——都会首当其冲。
有人可能觉得，这些都是政治家应该发愁的问题，葡萄酒是没有政治立场、超越政治立场的，甚至更高一筹，是政治分歧的解药。每当听到这种观点，我都抱有一种同情又怀旧的感受。只可惜，这些绝不“仅仅”是政治问题啊。
我们都没在谈论政府该怎么管理国家的这些细节问题。这些是道德上、甚至本体论范畴的问题。谎言、欺凌和诽谤，有正当化的借口吗？外来势力影响一个国家的选举、独立公投或社会秩序，是合法的吗？面对他人的苦痛，我们该怎么做？环境破坏的责任在谁身上？我们怎么确保我们的后代，还能拥有一个可以在每天的最后，坐下静静享用一杯葡萄酒的未来？
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时代，每一个“确定”都有可能随时被颠覆，每一刻公众的道德指针都在振颤和倾斜。这种不确定性影响着每件事、每个人，包括葡萄酒，也包括爱酒的人。我们都是具有道德观的生物，也是被经济驱动的演者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将多少肩负一部分未来。在今天的世界，无论做出任何决定、采取任何行动，如果不考虑到这个非比寻常的时代背景，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。
历史上曾经有类似的时刻（欧洲在20世纪30年代后期就是如此），但是如今我们面临的风险更高。核战争是没有赢家的。环境灾难会在最大的范围内造成最大的伤亡（而且已经令许多曾经与我们共同分享这个星球的生物走上灭亡）。
我此前在《自由世界自在喝》这篇专栏中描述过美国总统在弗吉尼亚的酒庄，并且写道“抵制会起到反效果，而且往往会伤害到那些你本想帮助的群体”。我依然持同样的观点。除了抵制，葡萄酒爱好者还可以采用许多其他方法，来应对气候变化的威胁，并与这个非比寻常的时代带来的种种动荡相抗衡。
作为一种农业产品，葡萄藤能够吸收二氧化碳，但是酿造和运输这种广为出口的、采用玻璃瓶作为容器的产品，显然会对环境造成负面的影响。
葡萄酒是全世界无数酒农和酿酒商劳动的结晶，其中包括少数规模极为庞大的酿酒商。酒农自带社会和政治属性，各自所在的葡萄酒酿造地区作为选区的政治取向也受其影响。更大规模的酿酒商则往往在该国出口行业成为更具象征性、占据更高地位的存在。
葡萄酒吸引的媒体关注度，远比其他任何农业产品都高；对于主要酿造国而言，葡萄酒也是出口市场上亮眼的产品。高档葡萄酒是高端农业商品，生产国以及生产企业都对于它的商业形象极端敏感。有钱和有影响力的人士，许多希望参与葡萄酒行业，因为葡萄酒是可以“流传子孙”的事业。
对于零售商也是同样。大零售商总是通过葡萄酒的选择拉高自己的档次，通过葡萄酒的光环塑造自己正面的形象。
政府也密切关注着葡萄酒的零售及消费。一部分因为葡萄酒作为酒精饮料“更有利健康”的说法，同时也因为它带来的庞大税金。他们也知道葡萄酒会吸引媒体的目光，爱酒人士的观点会产生政治效应。
那么问题来了，在这个动荡的时代，我们能做到什么？无数方式，由你选择。
任何葡萄酒酿造商如果坚持使用沉重的玻璃酒瓶，或者不采用足够的措施遏制二氧化碳排放，都应当受到谴责。零售商应当针对环境变化调整他们的经销品种。
面对美国酿酒商，我们可以询问他们对于美国退出《巴黎协定》，并对其他国家采取单方面经济制裁的看法。在欧盟难民危机的乱象中，对于意大利内政部长强行拒绝难民登陆的消息，还有种族主义的观点，不妨听听当地酒商的看法。
在这个一切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一切都重要的时代，再没有什么问题是完全“无关”的了。
酒商们怎么回答并不重要，问出这些问题才是最重要的。
因为这些问题将你作为葡萄酒爱好者的关切，传递到那些在经济和政治上具有影响力的人耳中。令你的行动，成为某种行为的“负面后果”——无论多么微小，也不是徒劳的。相比之下，什么都不做等同于默认。
1933年，阿道夫·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总理。在之后的六年，英国葡萄酒爱好者们应当安安静静地接着喝莫索尔珍藏或晚收，还是应该停止购买这些酒，并令德国酒农和酒商意识到他们的诉求？
葡萄酒并不是一个单纯独立存在的产物，尽管我们天真地希望如此。葡萄酒的世界并不是象牙塔，无法避免地受到外部政治环境的影响。一切的一切皆有关联，葡萄酒也不能免俗。
世界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面临巨大的风险。而我们采取或不采取的每个行动，真切决定着我们共同的未来。
（编译：Sylvia Wu/吴嘉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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